立春日,不在五九尾,便在六九头。一头一尾,只有一日之差,在农耕时代,却被赋予不同的意义,有着很大区别。
我们当地这儿有句俗谚说:春打六九头,吃水像喝油,春打五九尾,吃油像喝水。这句俗谚的意思很简单,春打六九头是晚春,晚春易旱,老百姓吃水像喝油一样金贵,春打五九尾就不同了,它是早春。辛丑年的春是早春,早春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,粮足油丰,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。今年春打五九尾,应该是个丰收年,老天似乎也验应了这句俗谚,立春过后不久,温度陡然上升,连谈几天飙升的气温,让人恍若初夏的错觉,伴随春天一起到来的是春雨。先是一阵中雨,温柔淅沥,不像夏日倾盆大雨那般粗暴,不会将防盗网顶棚砸得呼呼作响。春雨眷顾着柳城的各个角落,连绵细雨顺着棚檐下坠,像透明的玻璃珠般,落到地上,流进土里。不一会儿,演绎成如梦如幻的“欢山烟雨”,笼罩着田舍山峦龙溪而岸。一阵风吹来,浓厚的云雾倾刻分离成东一块,西一堆,滚在山头上,躲闪树梢间,还有几大朵停在空中向你招手。能够感受到春天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。
春分已过,白昼越来越长。和暖的春风,看似漫不经心,却像一只会玩魔术的大手,不经意间,萌发了小草,摇醒了柳枝,染白了山桃花,催开了油菜花。而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柳城大地,这时也渐渐苏醒过来了。“百尺游丝争绕树,一群娇鸟共啼花。游蜂戏蝶千门侧,碧树银台万种色。”唐代诗人卢照邻诗中的鸟语花香的绚丽春天拉开了序幕。此时,龙溪一轴泼墨写意被春光信手拈来,俨然有了山水叠翠、烟云流润的疏离画境。而我们,是几粒吃纸很深的墨滴,一经沾染在龙溪岸畔,便有了如影随形的深情,和如鱼入水的默契。
但我知道,比影随行更深情、比鱼入水更默契的,笃定是柘荣柳城的这片厚重的土地。这么多年,深处大山的小县城,甘然藏身山川褶皱,悠然藏匿岁月皴缝,笃然静守大山深处的这方热土,花开花落,云卷云舒,朝朝暮暮,岁岁年年,只被一脉出自嵩峰的龙溪挽入怀中。一截清亮明净的龙溪水汩汩流泻,除了留下浪花、弧度,纷繁的色彩和朗润的歌喉,更濯洗映照出龙溪两岸的迷人雅姿,浆灌滋养了龙溪人的幸福日常。
“东风无一事,妆出万重花”。漫步在龙溪的时光两岸,玉兰花的花香随风飘来,抬头一看,满树的冰清玉洁。不久前,它还只有光秃秃的枝干,从树上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,只见几只灰蓝身子的喜鹊在树枝上蹦来蹦去,个头不大,喙上的一抹红彰显出旺盛的生命体征和力量。同时河岸的柳枝,此时也抽出了米粒般大小的柳芽,在微风中,柳条随风飘荡。大脑中不襟蹦出:“曾逐东风拂舞筵,乐游春苑断肠天。如何肯到清秋日,已带斜阳又带蝉。”的唐代著名诗人李商隐《柳》的这首唯美诗句。
在通往春天的路径上,来来去去的龙溪人,他们望一眼青翠叠嶂的山峦,便有了故乡的生动廓影;走一道色彩斑斓的田畴,便有了生活的绵劲足音;听一阙铮淙作响的溪吟,便有了梦里的甜蜜呼吸。
在这里,你甚至会感觉每一缕风都像是历史的梵音,每一片云都仿似时光的羽书一这是另种的体认和尊崇、信奉和惜护!这让我不会怀疑,在柳城龙溪,一定有一条经脉世代传承、以血质接续绵延的内流河,这条河,会比那条绕村渠更澄澈更纯粹,甚至比那条龙溪水更悠远更丰盈,那是柳城龙溪人对山川万物的一颗虔诚守护之心,对家园故土的一份笃然守望之志。
清水出山须更清。带着这份笃实的心意,龙溪人不仅牢牢守住了境内6公里的款款清波,让它被鱼群驾驶、被歌喉驾驭,与春天相通、与春光相伴,更以垃圾四类处理全覆盖,死死掐住了源头,让龙溪这脉清波,只携带东狮山的青荫绿影,只摇曳龙溪两岸的风光水色,一路向东流淌,奔入浩浩的富春溪,成为富春溪源水之脉。在龙溪河畔,一块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的大石碑赫然矗立,“环境美,百姓富”已然成了柳城人民最响亮的标识。
作别龙溪时,已是近黄昏,晚霞茵茵,青山隐隐,熏风习习。龙溪水清波粼粼,摇曳生姿,跌宕流逝,暗示我龙溪的一日春光就要过去。
春满龙溪。或许我会离去,会缱绻离开;但春天不会过去,它会永驻龙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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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郑红弟
图片来源:县融媒体中心
编辑:马筱璐
审核:曾恒怡